【惊寡】天使的恶魔

云端之上有白城，谓之“浮空”。

地底深处有黑城，谓之“深渊”。

浮空住天使，天使有羽翅，圣光护体，不染纤尘。

深渊有恶魔，恶魔生双角，黑暗力量，蛊惑人心。

天使有情，恶魔无心。天使受诱惑可堕落成魔，恶魔获天使之心可进化为天使。

渺渺浮空，无边深渊，谁能诱惑得了天使？谁愿挖心赠与恶魔？

——《圣歌·第九章第五节·天使与恶魔》

（一）捡来的孩子

“我们是洁白的天使”

“我们天真无邪可可爱爱”

“我们是云端的精灵”

“我们善良美丽自由飞翔”

“多么可爱的小天使们！”旺达凝视着这群正在学唱歌的天使宝贝们，转头对幻视说道：“我真希望他们永远不要长大，一直这样可爱下去该多好！”

“如果那样的话，神圣的浮空城主该愁白胡须了。”幻视笑道：“他们不长大，以后谁来保卫浮空呢，深渊的恶魔可是蠢蠢欲动着呢！”

“该死的恶魔，早晚有一天神圣军团会把他们全部歼灭！”旺达低声咒骂了一句，问道：“天使长呢？还没回来吗？”

幻视摇了摇头：“她去巡视裂缝了，恶魔素来狡猾，天使长又心细，定是没那么快回来。”

裂缝是天地交界处的一巨大豁口，上可通浮空，下可至深渊。裂缝底端潜伏着无数恶魔，故浮空城每年都派了天使在缝沿边巡逻，以防恶魔攻入。

幻视话音刚落，窗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：“天使长！天使长回来了！”

“天使长此行可还顺利？有没有恶魔敢从缝底爬上来？”

“天使长怎么抱了个孩子？这个小孩是谁？”

热闹声一阵接着一阵，旺达眉间露出喜色，对幻视说道：“你在这教他们唱歌，我出去看看！”便快步跑了出去。

广阔的白玉广场，一堆天使正围聚在一起，被她们簇拥的中心，一个身段姣好的女子正挺拔的站着，她的怀中抱着一个昏睡的小孩，那孩子看上去约莫5、6岁，一身脏兮兮的，蹭得女子身上的银白盔甲都留下了几许污痕。

“娜塔莎！”旺达开心地挤入包围圈，正想问她巡视期间有什么趣事发生，目光落到她身上，便化作惊讶地问道：“你从哪里捡了个小孩回来？”

“说来话长。”娜塔莎淡淡笑了笑：“我先带她回居所清洗一下，等见过城主之后再和你细聊。”

大理石浴室内，随着浴缸水线不断上涨，氤氲的热气爬满了玻璃墙面，娜塔莎早已脱去盔甲，只着了件简单的丝裙，将孩子小心的放进浴缸。

清澈的水中有黑色的污垢荡开，娜塔莎皱了皱眉，拿过毛巾把那脏兮兮的身体狠狠洗刷了一遍，又挤出洗发水，把小孩半长的卷发认真清洗了一遍。

当她的手伸入蓬松的脏发中时，无意间触摸到两个细小的东西，娜塔莎眼皮跳了跳，面上露出几许惊讶。

天使有羽翼，恶魔生双角，这个小孩，竟是个恶魔。

将洗干净的小恶魔用长浴巾裹好放在床上。娜塔莎纤细的手指规律的叩击着桌面，望着床上仍在昏迷中的小人，颇有种难以抉择的感觉。

当时她在裂缝处巡逻，在某段峡谷边缘看见了这个趴在那奄奄一息的小孩，一时动了恻隐之心，便将她捡了回来。

她原以为是某个人类小孩穿透迷雾误入此处，却没料到自己竟会捡了个恶魔回来，裂缝处天使看守得很严，这个小孩又是如何爬上来的？

娜塔莎蹙眉思索了片刻，决定还是先验明对方身份再做打算。

她走到床边坐下，小心的扒开女孩金色的头发，两个赤红色的肉角映入眼帘。她又将卷好的浴巾解开，正想看看这具小身体是不是真的没长心，女孩睫毛颤了颤，突然睁开了双眼。

小恶魔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身体，又看了看正欲把手放在她身上的娜塔莎，颤巍巍地做了个双手护胸的动作。

娜塔莎：……

娜塔莎突然觉得很尴尬。

小恶魔大大的眼睛盯着她看了看，突然怯怯地喊了一句：“神使大人？”

娜塔莎挑了挑眉：“你知道我是谁？”

这世间神明有两座，一曰创造神，一曰破坏神。天使信仰的是创造神，自称为神的使者，恶魔供奉的是破坏神，自称为神的奴仆。因此，在古时，天使又称为神使，恶魔则称为神奴。

小恶魔点了点头，目光落到她身后：“您的羽翼，我在深渊城见过类似的壁画，他们说，长了白翅膀的就叫天使，是…”

娜塔莎笑了笑：“是什么？”

小恶魔低下头不敢看她，小声道：“是…是恶魔的敌人…”她顿了顿，又猛地抬起头大声说道：“可他们是坏人！他们欺负我，还用石头砸我！坏人说的话，我是不会信的！”

她这是，捡了个根正苗红的小恶魔回来？

娜塔莎心里发笑，面上却不显，故意问道：“你觉得我是好人吗？”

小恶魔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：“您不仅是神使，还救了我，您一定是好人。”她脸一红，声音又弱了下去：“而且您还那么好看，我在深渊城，从没见过像您这么美的人。”

难道这孩子还是个颜控？娜塔莎在心里想着，不动声色道：“把毛巾解了，躺好。”

小恶魔听话的把身上的浴巾解开折好，乖乖地躺了下来，见娜塔莎的手又要覆上来，忍不住问了一句：“神使大人是要享用我吗？”

娜塔莎愣了一下，还没明白她说的享用是什么，女孩的小脸蛋纠结了一下，又鼓起勇气似的说道：“大人收留了我，我应该把自己献给大人的。”

说完这一句，小恶魔便爬了起来，撅起屁股背对着娜塔莎。

娜塔莎：……

娜塔莎一巴掌拍在那翘起的粉屁股上，斥道：“你在哪学的这下///流姿势？”

小恶魔突然被骂，吓得眼都红了，转过头呐呐道：“我看野地里被脱了衣服的人，都是这么做的。”

她的脑袋低垂着，可怜又无助的看着娜塔莎，娜塔莎在心里把深渊城那些不知廉耻的恶魔统统骂了一遍，揉着眉心吩咐道：“躺好了，那些姿势以后再也不许学！”

小恶魔乖乖“哦”了一声，等她躺好后，娜塔莎伸出一只手贴上小孩赤裸的左侧胸腔。

微凉的手覆上裸露的肌肤，刺激的那粉嫩的皮肤泛起了一圈细小的红疙瘩，娜塔莎认真感受了下，确定胸腔里真的没有心脏跳动，这才收回了手，拿过浴巾将女孩重新包好。

该怎么处置这只小恶魔呢？

娜塔莎审视地看着包成团子的恶魔，问道：“你的家人呢？”

小恶魔摇了摇头：“没有。”

“你是怎么爬出裂缝的？”

“我捡了他们的吃的，他们追着我打，我就逃出来了。”小恶魔手脚并用地比划道：“裂缝里好多人，我怕被吃掉，就趁着夜深往上爬。”她咧嘴笑了笑，似是有些骄傲：“我可会逃了，爬得可快了！”

娜塔莎不由有些无语，回忆起给女孩洗澡时看到的她身上的青痕，又有些怜悯，放柔了声音道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小恶魔湛蓝的眼睛望着她：“卡罗尔，我叫卡罗尔。”

简单的三个字入耳，却让娜塔莎泛起了怔忡，心底蓦然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情绪，她微微摇了摇头将这股异样情绪压下，见卡罗尔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，不由一笑：“你是想问我的名字吗？”

卡罗尔的小脑袋点了两下。

“那你记好了，”娜塔莎轻笑道，她的声音有些沙，带有一种别样的魔力，如清风般吹进卡罗尔的心里。

“我的名字是——娜塔莎·丹弗斯。”